“等我毕了业，不准，工作要是不顺心，我也和姐姐一样，不受那个鸟气了，辞职下海，放一搏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有志气，咱们姐妹俩一条心，一块儿赚钱，谁女人就不能做生意了，我偏不信，偏要闯出一番名头来，让他们看看，女人一点也不比男人差，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，把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底下，失去我这个有能力的下属，让他们后悔去吧”

    “李筱肯定会后悔，不该那样对你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王帆，那个臭子也不咋滴，当了大老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，冷酷无情，没有一点人情味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帆是变了很多，变得我也有点不敢认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吧，我的感觉没错，这子变化太大了，让人乍一见到有点难以接受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顾彬”

    林熙雨没有隐瞒：“他家里出了点事，好像是他爸爸生病了，癌症晚期，或许是因为这样，才逼着他不得不长大吧，就他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，管理企业不能服众，底下的员工也不会听他的呀。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”

    表姐恍然，又对王帆多少有了点怜悯之心：“我这子怎么变化那么大呢，原来是他爸爸生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别外传，顾彬不让，我也就是告诉你吧，估计李筱他们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，我心里有数，不会乱，他家的破事跟咱们也没关系，只要他不来找茬，封我的店，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应该不会，分店虽然自负盈亏，也是打着鼎盛的名义，算是给鼎盛撑门面，只要不会触及他的根本利益，他不会把咱们这些喽啰放在眼里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，不他了，时辰不早了，我也该下楼了”

    表姐看了眼时钟，眼见已经快2点了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：“我爸今天刚回来，让他早点回家休息吧，他和我妈肯定也会有好多话要，估计我妈得哭那么几嗓子，我爸回来我就不管了，让他一个人操心吧，我这几天哄我妈，天天口干舌燥的，嘴皮子都快磨破了，也该让我爸试试这个滋味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闺女当的，可真孝顺”

    林熙雨一语双关，语带戏谑。

    坑爹的闺女，可不是孝顺嘛。

    表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，自己也笑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大年初五俗称破五，这一天放鞭炮的人也很多，从早晨一直到半夜，青龙后街鞭炮声不断。

    顾彬清晨起床，先陪姥爷去解放阁逛了一圈，回家来陪着二老吃了个午饭，下午又带着林熙雨去了军区大院，和爷爷奶奶过了个节。

    破五过了，在老济南的人的习俗里，年也就算是过完了。

    初六到初八，商铺陆续开始营业，鞭炮更是放的震天响。

    商品市场也开业了，过年期间冷冷清清的街道，又恢复了人流如织的景象。

    人们有了逛街的好去处，又一窝蜂似的冲进去，开始了新一轮的采购。

    表姐忙活着分店开业的事，舅母去了商品市场看铺子，林熙雨一个人赋闲在家，又起了心思想给自己和顾彬一人打一条围巾。

    她趁着中午母亲和许毅睡午觉，抽空去了趟百货大楼，买了一些合心意的毛线。

    打围巾并不难，起好针，顺着往下打，不需要编织花样，以顾姥姥的速，一天就能打出一条围巾。

    林熙雨不如顾姥姥纯熟，速度也不慢，买回来抽空就打一会儿，赶在开学之前，也打完了两条款式花色相同的围巾。

    她想给顾彬一个惊喜，买毛线，打围巾都瞒着他。

    等到围巾打好了，送给他的时候，果然见到了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里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。

    未婚妻亲编织的爱心牌围巾，必须得炫耀一下。

    于是乎，回到上海后，复旦大学法学系的高材生师兄师弟们，又双叒叕的酸了。

    被某位醉心于炫耀，三句话不离爱心围巾的同门，虐的满肚子酸水往外溢。

    以至于林熙雨某一天突然来了兴致，去复旦大学探班的时候，非常之诧异的发现，法学系的男生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，见了她就跟见了洪水猛兽一般，远远的绕道走，避之不及。

    没办法，不躲不行啊，虐狗的又来了。

    单身狗伤不起！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济南人吃烤羊肉串的热情，不亚于j。

    90年代的济南，路边的烧烤摊随处可见，在马路牙子上摆几个桌子，放几个马扎，再来上一大桶扎啤，无需招揽生意，只要到了下班的时间，自然就会有人来光顾。

    烧烤的花样也很多，羊肉串，鸡翅，心管，板筋，红腰，马步鱼，等等等等，再来上一个烤烧饼，那滋味，才叫是一个绝。

    老济南烤羊肉串最有名的地方是回民区，整个区遍地是烧烤摊，一家挨着一家，座无虚席。

    来回民区吃羊肉串的人，大都是回头客，常年来店里光顾，有的人来的次数多了，和老板混成了朋友，日后再来就能享受送菜，打折，免单等一系列的优惠待遇。

    王帆就属于这种人。

    他在回民区吃羊肉串，从吃到大，所有的烧烤摊都光顾过，和其中的绝大多数老板都混成了哥们。

    不论年龄大，一律统称为哥，即使头发花白的大爷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大年初七，顾彬请客，约了大家下午在回民区见面。

    王帆听是在回民区，亲自给相熟的老板打电话，预订了个人的席位。

    曲鹏仍然是一个人，李亮和吴萌一块儿参加，顾彬带着林熙雨和许毅姐弟俩，他自己则是身边跟着一名保镖兼助理，24时不离左右。

    许毅听吃烧烤，一整天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姐姐，唯恐姐姐出门不带着他。

    顾彬下午来接人，家伙又缠上了他，抱着他的胳膊不松，姐夫姐夫的，叫的那叫一个亲。

    “这家伙，一有吃的就来劲”

    林熙雨无奈扶额：“这么没出息，也不知道是随了谁？”

    “还能随谁，随他爹呗。”

    陈秀兰赏了自家儿子一个白眼，一声爹破口而出。

    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，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听到这个字时凝滞了片刻。

    自从离婚后，陈秀兰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有关许卫国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过年期间也尽量避着他，许毅的爷爷奶奶想孙子，许卫国大年三十来接人，她也没有露面，让儿子自己下的楼。

    “我才不像他。”

    许毅嘟着脸腮，有点不高兴。

    “呸呸呸，我怎么起他来了。”

    陈秀兰反应过来，恨恨的啐了几口，自己也觉得晦气。

    “我听律师，这次离婚官司能打赢，有一个关键的因素。”

    顾彬本来不想大过年的提起这个人，败坏了一家人的兴致，见陈秀兰自己出来了，也就没了顾忌。

    “什么因素？”

    林熙雨目露诧异：“莫非还有什么内情不成？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

    顾彬斟酌着：“许卫国在离婚诉讼期间，曾经向法官表示自己身体有隐疾，没有了再次生育的能力，希望法官可怜自己，把儿子判给他。”

    “法官没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，言明必须有医院的证明。”

    “许卫国没了退路，只能去医院做检查，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博同情，没想到这一查，竟然真的查出了毛病，他不是身体有隐疾，生育能力低下，而是肾里有肿瘤，已经恶化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啊？”

    林熙雨闻声变色：“那岂不是就是他得了癌症，已经没救了？”

    “目前来看是这样”

    顾彬模棱两可：“医生初步诊断是恶性肿瘤，至于能不能治好，还得另，可能需要换肾。”

    “换肾？”

    陈秀兰下意识的问：“那得多少钱啊？”

    “至少十万吧。”

    顾彬已经打听的很清楚：“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换成，需要等肾源，或者自己的亲人捐赠。”

    “天啊。”

    陈秀兰一把抱住许毅，后怕不已：“幸好已经离婚了，不然就他那个自私自利的样子，还不得逼着全家人给他捐肾啊，毅，以后不许再去爷爷奶奶家了，见了许卫国也远远的躲着走，千万别被他忽悠了，让你给他捐肾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

    许毅捂着自己的肚子，惊惧的哆嗦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法官也是考虑到许卫国的病因”

    顾彬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脑袋，又：“不仅照顾不好儿子，反而会拖累儿子，才会最终判决，交由女方抚养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活该”

    陈秀兰恨恨的啐了一口：“里子坏透了，才会得病。”

    “心点是对的”

    林熙雨对许卫国没有半分好感：“这人那么自私，真有可能让儿女给他捐肾，不是许洁就是毅。”

    “毅，年三十你回爷爷奶奶家，他们有没有给你什么奇怪的话？”

    陈秀兰又惊又怕：“比如让你孝顺父母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“呃。”

    许毅一愣，一时之间没能领会母亲的深意。

    “就是忽悠你”

    林熙雨直言不讳：“让你有孝心，父母生病了要主动承担义务，给许卫国换肾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许毅懂了，眼神闪过一丝惊惧。

    “过是吗？”

    陈秀兰一直盯着儿子，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许毅又惊惧的哆嗦了一下，从鼻尖里哼了一声，气息很是微弱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，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陈秀兰气的破口大骂：“毅还是个孩子，他们就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，让我的毅捐肾，他怎么不去死？”

    “毅，以后别回你爷爷家了。”

    林熙雨蹲下身子，把弟弟抱进怀里，安抚他受到惊吓的心肝儿：“就像妈的，见到许卫国也远远的躲着走，谁忽悠你也不听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许洁”

    顾彬心思缜密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那个女的也要特别心，毅不捐肾，就得让她捐，她肯定不甘心，不定会故意使坏，下黑害毅。”

    “毅，听到没有？”

    林熙雨安抚的拍了拍弟弟的后背，轻声叮嘱：“从现在开始，要时刻保持警惕，别让许洁靠近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

    许毅听懂了，用力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陈秀兰母女俩的预感没有错，许卫国得了癌症，两个肾都发现了肿瘤，想要维持生命，只能换肾。

    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，为了自己连最亲的人也能放弃。

    许家一开始把主意打到了许毅身上，认为孩子不懂事，好糊弄，没想到陈秀兰有先见之明，自打知晓此事后，不让许毅一个人单独出门，上下学也会亲自接送。

    许卫国没有办法，只能以亲情孝道逼迫自己的女儿。

    许洁也不是个善茬，不肯捐肾，父女俩为此反目成仇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，许洁果如顾彬所料，来学校找过许毅，打着许卫国生病的名义，想把许毅哄骗去医院，趁将其迷晕，强行摘肾。

    许毅当场拒绝，姐弟俩拉扯的时候，幸亏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及时阻止，才没有酿成悲剧。

    许洁和家里人闹翻后，找了个有钱的老男人，当了三。

    那个男人的原配带着人上门打闹，许洁怀孕五个月的胎儿被硬生生的打掉了，大出血，没能送到医院就断了气。

    此女一死，许卫国彻底没了换肾的希望，撑了不到一年，也一命呜呼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许家如何，和林熙雨没有半分干系。

    大年初七这天，为了哄弟弟开心，来到回民区后，特意点了他最爱吃的烤鸡翅。

    有了烤鸡翅，许毅受到惊吓的心灵总算是妥帖了。

    家伙吃的满嘴流油，瞬间就把不开心的事忘在了脑后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萌萌，你家的事解决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林熙雨心思细腻，哄弟弟的同时也没忘了自己的好友。

    “没呢。”

    吴萌一想到父母还在乡下没回来，嘴里的羊肉串不香了。

    她没滋拉味的嚼着，竟然嚼出了几分苦涩。

    “这家的羊肉串咋回事，是不是馊了，肉发苦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心情不好，别赖人家羊肉。”

    李亮见老板娘不悦的看过来，忙不迭的打断了她。